吴畏,是城南的小混混头子。 十三岁的年纪,十岁的身高,三十岁的世故,打起架来,却是成年人都达不到的狠戾。 他曾经做出过咬掉别人耳朵、手指、鼻子等等可怕事情,坊间 传,他咬下来的 ,称下来得有十几斤? 所以,大家见了他,都又怕又恨,却又不敢招惹。 于是吴畏 崽子的名号,也渐渐的传开了。 这正是吴畏想要的结果。 白天种地,到了傍晚,他和一群没人管的孩子走街串巷,偷 摸狗,招人烦的很。 就这,还给自己的帮派取了个名字,‘聚贤帮’。 啐,邻里骂:“聚个 ,猫狗都嫌的玩意儿。” 吴畏是新移民,他的老家,并不在史可。 他八岁的时候,跟着年迈的 ,三岁的妹妹,一起来到史可。 史可在五十年前,其实是玄暨的土地,只是后来被彩发人掠夺,一占,就是四十多年。直到冼空大战后,才夺了回来。 战后,彩发人大规模撤出,史可成了空城,为了种植土地,发展经济,只得从玄暨其他地方迁来大量的人口。 有钱的有地位的人,不会来这里,所以新移民,只能是像他们这样,无依无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民。 事实上, 民的迁移,并不受强制,或者 迫。 玄暨国主颁令:接受移民的所有民众,一路上可以得到两餐,到达目的地后,会有专门机构负责给他们土地,种子等等。作物生长期间,他们可以得到最低的生活补助。 这些措施,对于在内地没吃没喝,只能靠乞讨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说实话,爷爷是很犹豫的。 父亲早亡,母亲改嫁,他们三兄妹,是爷爷 一辈子的寄托。 只是后来,战事吃紧,哥哥去当了兵,兵荒马 的,他们的村子被强盗烧了,于是爷爷做主,一边乞讨,一边打听哥哥的动向。 跟着哥哥的消息一路南下,到了冼空城,却再也没有哥哥部队的音讯。他们在冼空城待了好几天,眼看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再这样下去,他们没有饿死,也会冻死的。 移民的话,至少能保证每天两顿饭,他们一家四口,很有可能活着到达史可,那样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家人,还能团聚。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抱着这句话,他们一家人,踏上了移民的征程。 关于那时候的事儿,吴畏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他们走啊,走啊,每到一个地方,队伍里都有人加入,渐渐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都跟他一样,衣衫褴褛,面容麻木。 虽然每 有两餐,但越来越寒冷的天气,还是让好些人病倒了,爷爷,也是在那时候倒下的,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爷爷临走前是开心的。 他说,从队伍的有序和人们的反应,他看出国主是真正关心他的子民的,他说,让吴畏看顾着 和妹妹,等哥哥回家,他还说,一定要好好活着,才有希望。 当然,前提是,必须活着。 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终点。 官员们按照拟定好的户籍,分配土地,粮食,种子。 爷爷的名字被划掉,换成了吴畏,他虽然年纪不够,可官员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还是给足了份例。 年纪这么小,还有生病的老人,怎么生活呢? 官员看着吴畏用幼小的身躯,扛起不符合他身体的重物时,叹息一声,却不得不投入到下一个工作中去。 没有时间 叹,毕竟,像吴畏这样的人,在如今这片土地上,比比皆是。 生活不易,谁的生活又容易呢? 新移民中,什么人都有。 有像他们这样离开家园的 民,有烧杀抢掠的强盗,有偷 摸狗匪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战刚过,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料去统计移民的来源。 很多惯匪,看到时机不对,衣服一换,面容一敛,就是一副老实巴 的样子,谁也看不出来,年幼的吴畏就曾经碰到过一个。 为此,吴畏付出了代价。 肚子上那一刀,至今还清晰的留有痕迹,要不是自己不要命咬掉那人的耳朵,哪保的住来年要下的种子。 过寒冬,在初 的惊蛰,吴畏在新分的田地里,按照 的指示,松土,下种,施肥,除草,终于在秋天,收获了第一批粮食。 年迈的 捧着新收的麦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老头子,麦子丰收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馒头去。” 吴畏看着 费力的站起身,蹒跚的去磨面,眼睛酸涩,可他没哭。 哭要是有用,他天天做门口哭也成。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吴畏和妹妹一天天长大, 慢慢的变老,为了省下为数不多的粮食,吴畏舍不得吃喝,如今十三岁的人了,长得倒和十岁的孩童一般。 这一天,他早上起来照常下地干农活,锄地、施肥、除草,如今,这一切都深深印在脑子里,几乎成为他的本能,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干的井井有条。 “喂,小孩儿,去雅苑怎么走?”一个少年的声音问 吴畏抬头,看见一个人坐在田埂的栅栏上,初升的朝 ,从他身后洒下,看不清面貌。 吴畏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低着头继续干活。 过了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又响起:“你父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干这么重的农活。” 吴畏换了个方向,眯着眼打量来人,见一个圆脸少年晃 着腿,正对着他笑。 又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傻子,吴畏不想理他,转了个身,背对少年。 少年却不以为意,跳下栅栏,跑到吴畏旁边,看着他干农活。 “你好厉害啊,这片地都是你一个人打理么?可看你的个子,也就□□岁的样子。”吴畏忍无可忍:“我十三了,不许说我小。” “哦!”少年大张着嘴:“那个子怎么这么小?” “不用你管。”吴畏指着雅苑的方向:“你不是要去雅苑么?还在这干嘛?” “没有”少年挠头:“我就是看你这么小一个人打理这片地,觉得很苦。” “切!这就叫苦么,你是哪家有钱少爷?”吴畏不想再浪费时间:“我很忙的,你快走吧。” “好吧”少年貌似也赶时间,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后来,吴畏干农活的时候,总是能隔三差五碰见少年。少年倒不像之前那么多话,只是默默的看一会儿,就离开了。 然后有一天,少年又来了:“想不想挣钱?” 妹妹那天正好也在,吴畏虽然心里一动,可看着少年的眼神,充 了怀疑。 “别误会,我是正当路子,知道帮手人力么?” 吴畏还真的知道,走街串巷的时候,他听好多人提过。 “你可以去那里找个兼职。”少年说。 “我才十三岁,会有人请我么?” “地都种的那么好,还有啥干不成。”少年拍拍吴畏的肩膀,递给他一张写字的硬纸片:“拿着这个去帮手人力找麦子,就说是我推荐的。” “这是什么?”吴畏不认识字,但纸片正中间的‘二’字还是认得的。 “那是我的名字,我叫二傻。”少年转身,边走边挥了挥手:“好好干,我看好你哦。”duOJuca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