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昶微一颔首，“这些安家以前也有做，只是货源不足，如今有了猪瘟的海运，就解决了大问题。”
虞莜失笑，“你怎么还叫他这个花名。”
“莜姐姐！”朱允温停住话头，不
地抱怨起来，“我来了你都不理我，只跟他亲近，真是的……”秦昶占着上风，只管心头得意，一笑不予搭腔，倒是虞莜反问：
“他是我夫君，我不跟他亲近，难道跟你？”
一句话哄得秦昶心花怒放，面上却还端着架子，对朱允温道：
“你莜姐姐要不是为你着想，洛
城这么大笔生意能专门留给你？也就是我这个做姐夫的多方关照，你还不谢谢我？”这人分明是得了便宜就耀武扬威，朱允温气得直哼哼，打他打不过，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更是连仗势
人也调了个个儿。“要不是看在莜姐姐的面子，我才不来你这儿吃亏呢。”朱允温人虽幼稚，经商的头脑那是一等一的
明，“那些货要是在金陵卖，比你们这儿挣得更多，税还轻一半，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我这是吃亏了还是占你便宜了？”秦昶才不跟他理论这些，虚晃一
，“吃亏就是占便宜，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就是，咱们兄弟一场，这点情谊还是有的。”“还有你……”秦昶拍拍祈岚的肩，“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在我北齐，只要有才能，定会得到重用，祈兄的能力有目共睹，出将拜相，功成名就指
可待。”安绪心下震惊，三司之上将设立计省的消息，外面已有不少风传，原来太子心中属意的计相人选，竟是这位刚从南边来的探花郎。
这一消息对商户尤为重要，一时间连带身边的妹子，两人望向祈岚的目光不由都带了几分热切。
“祈兄，真要是这样，我这里先恭喜了呀。”朱允温颇为惊讶，连祈岚这样儿跟秦昶不对付的，都能在此有一番作为，那他自己更是不在话下了。
祈岚面上自持，并不过多显
自。身在洛
这段时间，切身体会到北齐朝堂务实严谨的实干作风，远比南康处处受掣肘的局面更让人内心踏实，祈岚暗下决心，定要好好干，不可错付太子和太子妃的信任。第52章 五十二
今夜这一城灯火盛宴……
暖
至盛夏, 转眼到了七月，洛的夏天对虞莜来说气候宜人，相对金陵的酷暑, 层台累榭的武昭
可称得上避暑胜地。七夕这天，傍晚将至, 虞莜带了梅染、竹青出
去织造坊。几个月运作下来，坊里前后招进大批工匠及本地绣女, 庄子上已有两百多人同时做工，规模上来产量便也水涨船高，如今洛
城里的布庄、绸缎庄, 进的货大多出自织造坊。每月的进项已相当可观, 挣来的钱从河西购进大批绵花, 这个月底便要开始纺绵, 今冬辽远的军服棉被物资，大半已有着落。
坊里的织工绣娘们, 今
由娘带着, 依南边的习俗要过七巧节, 掷花针、穿七孔, 拜月乞巧。竹青抱着一只大篮子坐在马车上，凑到虞莜近旁耳语，“今
是女儿节呢, 咱们不等着太子爷回来一块儿过么？”“洛
这里又不过女儿节。”虞莜微微撇了下嘴角, “再说那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们过的。”秦昶这几
不知在忙些什么, 早出晚归的, 今一早起来人已经走了, 她原还想着要给他个惊喜呢。梅染瞧她不大高兴, 觑着脸
笑道：“殿下赶个大早起来做鸳鸯兜, 可惜太子爷没口福，奴婢已叫人把东西送过去了，就是怕，没个人在旁提醒着点儿，不知会不会硌到牙。”虞莜不知怎地又觉好笑，赌气道：“他要是把那些红翡都给咬碎了，倒是省得我送荷包。”
“呀，公主你还绣了鸳鸯荷包？”竹青大惊小怪去翻她袖口，“快给我瞧瞧好不好看，欸，公主绣得，肯定最好看了。”
虞莜幼时曾跟随一位苏绣大师习过女红，虽只短短两月，却尽得
髓，绣活儿拿出去叫内行人看，都说至少得有二三十年功力。只是她甚少做这些拈针捻线的活计，便是竹青的绣工，也是得她指点，才有今
的水平。虞莜拍开她的手，扭过头去，“没有，我哪有
神绣荷包。”“那是……”竹青失望嘀咕道：“咱们公主的绣样儿可金贵着呢。”
大师们每年总还有几件作品
传于世，公主金尊玉贵，亲手绣的荷包这世上拢共也没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极品刺绣之所以引人趋之若鹜，一要工艺
湛，其次就是罕见程度。竹青自问学不来灵
的绣技，便只在后一等上下功夫，能不动针就不动，每次都要人千请万催，才肯大小绣上一件，确保以数量倒质量，令得如丹朱那一等眼界的小丫鬟们，对她敬若神明、赞不绝口。三人一路说笑，到了坊门口，正巧见着
娘送客出来，来人竟是安燕容。“表嫂。”安燕容一见虞莜，小跑几步上前，笑容亲切自如，“你也是来过乞巧节的么。”
虞莜如今还是不大适应她的自来
，微微一笑，“怎么五娘子也学着过我们南方的节了。”“对啊，我来请教
娘，怎么穿七孔针。”安燕容笑得没心没肺，接下来却有那么一点不自然，攥着袖口道：“这不是我答应了青儿，今晚跟她比赛穿针。”虞莜颇
无语，安夫人对女儿实行的是放养，不教女红，打小习算筹，算帐做生意的门道样样通，让安燕容谈下一笔大买卖，也比穿针引线容易些。青儿便是祈岚的外甥女，安燕容跟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比，搞不好真要输给人家。
关键是，她哪来的这份闲心？
虞莜福灵心至，问道：“五娘子最近常去看望祈老太么？”
“啊、是呀。”安燕容答得含糊，指了指对面街道，“今晚城里有灯会呢，曲金河上还搭了香桥，那个，表哥没约你去赏灯？”
虞莜这才诧异回头，此刻恰值暮合四野，夕
的余晖在天际逐渐淡去，远处街市上竖起许多新搭建的灯楼，灯火尚未明，看不大出来，倒是底下人头涌涌已经热闹起来。“这不年不节的，做什么办灯会？”虞莜咕哝一句，这事儿她一点都不知道。
上回元宵佳节还四处黑灯瞎火的，她转念一想，近来朝廷有钱，这是家有余粮，难得大方一回？
那何不中秋的时候再办？
虞莜摇摇头，又和安燕容闲聊几句，看着她上马车去四九巷，转身进了坊门。
庭院里摆了香案，上面供着鲜花瓜果、香烛绣品等物，数十个织娘闹哄哄地祭拜过后，拿出五彩丝线，以及装着蜘蛛的小匣子，各自寻好友斗巧。
虞莜也不参与，只在一旁椅上闲坐，看着众人玩耍。
“叫我好找。”
一只温热的大掌搭在肩头，身后响起个
悉的声音：“你既跑来这里，怎不去跟她们穿针，干坐着不无聊么？”
虞莜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熠熠神采的淡金眸子。
秦昶此时未着太子服，乌发简单以一只玉簪束在头顶，一件羽蓝
圆领袍，
系玉带，显得他身材修长，
拔如松。虞莜
角缓缓溢开个欣悦的弧度，“阿昶，你怎么来了？”秦昶挑眉，
出个“明知故问”的表情，伸手拉她起来，“走，带你看灯去。”“等等……”
虞莜被他不由分说牵着就走，连忙回头找竹青和梅姑姑。
梅染立在不远处笑看着两人，只觉公主
霾了大半的脸上，此刻云散雨霁。“跟我出门，还怕会走丢么。”秦昶大笑着环住她，院墙上透进来的璀璨灯火，映照着他俊美脸庞轮廓更显分明。
“离开金陵快一年，我知道你肯定想家了，今晚的灯会筹备了好几
，你来瞧瞧看，跟秦淮河畔的火灯会是不是一个样？”走出大门，尚立在高高的石阶上，遥望眼前无边无际的灯海，虞莜下意识屏息，
觉又回到风十里的江南，华灯烂漫、纸醉金
。“你、你准备的……”她不由语滞，既
到难以置信，又觉意料之中，偏过头笑看秦昶，“是你从前每回七夕都没去看灯，这才要找补回来吧？”秦昶摸了摸鼻子，“谁说我以前没看过。”
两人汇入人
，往曲金河畔最大的那座灯楼行去，行人手里提着灯，兔灯、莲灯什么都有，大多都是元宵或中秋才点的。北人没有七夕灯会的习俗，今
蜂拥至街上，不过是瞧着摊位上哪盏好看，便买来提在手上。虞莜一手抱着个摩和乐，另一只手上提了盏
仙灯，灯身内置转轮，薄薄的纸罩上灯影
错，演着鹊桥相会的戏码，乃是依照大型走马灯仿制而成。她拿着这个灯，走在街上可是威风了，引得不少路人围观，还有几个小娘子凑近来打听在哪里买的，
羡之情溢于言表。秦昶站在她边上，脸上的笑容得意极了，不得不说，别看他平
舞刀
的机会更多，实际生得一双巧手，玉雕、机关这类活计，完全可称得上能工巧匠。若赶明儿他不做太子了，开间小作坊做点儿工艺品来卖，定也能养家糊口。
虞莜很给他面子，逢人问便大方回应，“这是我夫君亲手制的，外边可买不着。”
听到这话的小娘子们，继而将赞叹的目光投向她身边的高大男子，羡慕之意更上一层，纷纷
慨她好福气，嫁得这般俊朗能干的好夫君。大街无人知晓，这位便是当朝监国太子，今夜这一城灯火盛宴，正是他为心
之人所设，大伙儿沾了这个光，才有幸参与其中。小磨人
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夸他，秦昶心头无比舒泰，对比以前在金陵过的七夕，她跟朱允温、祈岚那些人一道去观灯，对他的邀约却不屑一顾，眼下这般，只觉恍如隔世。“诶，今早给你送去的鸳鸯兜，你吃了么？”虞莜扯扯他的袖子，仰头问道。
“嗯？”秦昶回过神来，眼珠子一动，“什么鸳鸯兜？没看见。”
死鸭子嘴硬，虞莜白他一眼，既是决定要偿补他，便也不计较，踮着脚尖看向前方的香桥，兴致
问道：“待会儿我能去点香桥么？”秦昶笑着在她鼻尖点了点，“那是自然。”
七夕子时焚化香桥的习俗，在南边一向是请在场地位最尊的女子持香，往年在金陵，十次有八次是熙沅公主点香桥，他每回都因赌气，
没去灯会，无缘得见她万众瞩目的风姿。今次特意办这场灯会，就是为弥补这点遗憾来的。
香桥搭在较短的一截河道上，桥身以纸裹扎线香而成，上面摆
五线织就的花卉，一旁灯火辉煌的灯楼照映下，衬着水光摇曳，异常美轮美奂。两人牵手行至近处，见着一地的灯火，虞莜下意识四望，“你今夜安排潜火队没有？有大半个月没下雨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安排好的，这些你不必
心。”秦昶点头，牵着她避开如织人绕到灯楼一侧，那里有专人看管不让人随意进出，“上面看得更清楚，来，我给你准备了点儿惊喜。”惊喜？虞莜心说，我也给你准备了呢，可惜你
本没瞧，说不定早就吃进肚里去了。这座灯楼本是座木质塔楼，高三层，外间张灯挂彩，顶层空间不大，四周垂挂镂空竹帘，灯火透过
隙照进来，帘子上刻的花鸟虫鱼仿佛活了一般，光影在墙壁上转，趣味横生。临窗的几案上置了酒水吃食，秦昶拿起一只巴掌大的青花酒瓮，朝虞莜晃了晃，“以前过七夕，我记得你总要喝青梅酒，尝尝我们这里酿的。”
虞莜凑在盏口闻了闻，“唔，好香。”
明亮的杏眸弯成月牙，她仰头看他，不经意咽了咽口水，雪白颈项间微微滑动起伏。
秦昶拿开酒壶，垂眸在那双绯
红上盯了一瞬，指尖挑住下颌，吻了上去。第53章 五十三
“他们要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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