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兴奋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冥……冥婚?” “就是让你嫁给一个死人啊!” 最近镇子里好像没出什么白事,难道是…… “就是杨家那个病怏怏的杨华海,一天之前刚走。” 媒婆捡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深深叹气。 “熬了这些年,也是不容易,还是走了。” 杨华海她记得,当初就是杨家出了天价的彩礼指名要娶她,但是她嫌他是个病秧子,还和柳霜大吵了一架。 怎么到头来还是…… “我嫁。麻烦红娘费心。” 柳说的异常坚定,两只眼睛里早就没有光了。 “我嫁。” 媒婆看她实在是坚定,心里那叫一个揪心,说到底柳和她女儿差不多年纪,将心比心,要是她的女儿要去给一个死人婚配,那她指定得一头撞死。 “我嫁。” 作者有话说: 现代提倡自由恋,但请广大人民群众擦亮眼睛看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一百零四章 都怪她 看到这里, 丘严已经能够串起来全部事情的始末了。 眼前这个红衣新娘柳确实是个可怜之极的人,从小父母双亡,全凭和妹妹柳霜相依为命,长大之后好不容易出嫁, 本想着能过上安稳子, 谁能想到丈夫竟然死了。 死就死了吧, 寡妇也不是活不了, 可她竟然还要赔那一千多两的条款。 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面。 丘严想了想, 这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非得疯了不行。 或许这就是女的坚韧吧。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 这婚事是柳自己定下来的, 又为什么说是柳霜着她嫁的? 正想着,突然之间“砰”地一声巨响给丘严吓了一跳。 “这可是个冥婚!” 柳霜尖叫着跑进来, 跌跪在柳面前。 “也不是没有人来跟我提起这庄事情,都叫我给打出去了。” 柳霜面惊恐,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见此情况,柳反倒安起柳霜来了,把她搀起来让座看茶。 “妹妹别怕, 不就是个死人吗。顶多与他同躺一个棺材,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说着竟然笑起来,“总好过嫁去一个莽夫家里成天挨打要好。” “不是……那个婆子没跟姊姊讲吗。” 柳霜脸上的惊惧之更甚, 瞳孔不停的颤抖着,脸上没有一丝血。 “今年……今年轮到杨家做举行祭祀仪式……” 柳瞬间就怔住了:“祭……祭祀?祭祀……” 村子里的祭年祀是挨家挨户轮来的,每年都会有一个孩子要献给神明。 奇怪的是竟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事情是合理的, 没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出头。 也可能是每家都有这样一个想法“我的孩子都死了, 你们也别想好过”, 谁知道呢?丘严耸耸肩, 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名状。 柳瘫坐在椅子上,脑子已经卡壳了,半晌无语。 “姊姊,他们是你的亲生骨啊。” 柳霜支撑着从椅子上面站起来,握着柳的手不肯松开眼里尽是不忍和恐惧。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祭祀仪式,但是却也见过许多因此疯魔的母亲,那桩样子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疯疯癫癫,口中囫囵说着人听不懂的话。 “去年的莫家姐姐那个样子,姊姊你都不记得了吗?” 莫怜雨穿着一袭新嫁娘的红衣,抱着半截孩子的尸身,仰面漂浮在水上,眼睛里好像映着恶鬼的身影,死不瞑目。 柳柳霜和她关系不错,连着抄了四本佛经为她供在牌位前面。 说来奇怪,每本佛经都不到半个月就要么被鼠蚁啃食,要么被蜡油烫毁。接连抄了四本,没有一个幸存,最后抄录的一本被烛火点燃,差点连着佛堂一起烧没了。 后来佛堂里的人觉得莫怜雨的牌位不干净,连着她们送上去的供奉一起扔在了大街上。 柳捡了回来,收在她的小屉里,每天点上一柱黄香供奉着。 那个被莫怜雨死死抱在怀里的孩子就是她刚生下的,还不足月份的第一个孩子。 莫怜雨嫁的不好,娘亲把她卖给了一家有些银钱的富户做了小,每天衣裳吃食都是下等再下等的,没有银钱打点关系经常受人欺负。 好在还有柳柳霜,能够时常照应着,但自从她怀了孩子之后,大太太就不让探望了,柳最后一次见她就已经是一具尸首。 想到这里,柳已经把手中的帕子拧碎了,绢绺的布丝在手指上,就像是无依无靠的柳絮。 “姊姊……” 柳霜还再说些什么让姐姐回心转意,但是柳霜挥了挥手叫她不用再讲,脸上尽是厌倦的神情,眉眼低的不能再低了。 “我想想……再想想……” 门外突然响起剧烈的叩门声,把柳霜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 柳安着妹妹,支起身子去开门,丘严看到她的手都是抖的。 “我会还的,这不是期限还没到……” 柳的声音里字字颤抖,句句都透着绝望。 浑厚的男声响起,尽是些鄙不堪的字眼,听的柳霜在里屋都心颤,把小女儿牢牢抱在怀里,捂紧了她的耳朵。duoJUCaI.COM |